文｜國際金融報 冀鵬茜

3月13日訊，“我們的還款利息比所有銀行都優(yōu)惠，銀行一般最低也要3%，我們只要2.75%。”在上海浦東華潤時代廣場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吳姓引導員為了進一步說服記者貸款繳納學費盡口舌，“也就每個月多花兩杯星巴克的錢。”

吳引導員的舌燦蓮花，令“久經(jīng)考驗”、有事先預備心理的記者都差點陷進去了：為了留學的夢想，沒錢也要貸款上學。

那些沒有經(jīng)驗的大一、大二學生，其“投身”華爾街英語貸款之城的積極性，可以想見。

然而，對于許多經(jīng)濟實力不夠的學生來說，在巨大誘惑的背后，或許就是一條“不歸路”。因為華爾街英語的學費不便宜。從最低定價為四五萬的一對四課程，到逼近30萬的私人定制課程，華爾街英語一直是英語培訓機構中第一奢侈品牌。

一不小心，這些大學生就可能會陷入無法及時還款的陷阱，屆時想要退出，也因為華爾街英語的種種“招數(shù)”，很不容易。

無牌照卻聲稱可提供貸款

我們先來看看華爾街英語擅長的拉客貸款之道。

五分鐘內的基本信息采集和課程介紹后，吳引導員就把記者帶入一間透明辦公室內進行一對一品牌宣傳和服務介紹。

記者選擇了一對四的課程。吳引導員立即根據(jù)記者的英文水平制訂了一個總價為50100元的培訓計劃，首付13800元，分24期，每月還款1640元。

根據(jù)上述制定的英語學習計劃，記者簡單地計算了一下，發(fā)現(xiàn)實際的年化貸款利率高達7.90%，與引導員所宣稱的2.75%相差甚遠。

兩年總利息共計3060元，平均每月127.5元，相當于四杯星巴克的價格，比吳引導員介紹的黑咖啡量足足多了一倍。

考慮到吳引導員金融常識略微欠缺，記者并沒有在利息問題上深究下去，而是直接詢問了該筆款項的放貸渠道，結果吳引導員語出驚人：“我們華爾街英語支持年輕人追逐夢想，因此這筆錢相當于是我們機構借給你的。”

記者再三確認，吳引導員均表示，華爾街英語為借貸方，并催促記者申請獎學金。

什么時候華爾街英語具備放貸資質了?

記者撥通了12348法援電話，法援中心明確表示，未有一家教育機構擁有發(fā)放貸款的資格。

隨后，記者又咨詢了業(yè)內人士，發(fā)現(xiàn)可以辦理貸款業(yè)務的金融機構主要包括：商業(yè)銀行、城市或農(nóng)村信用合作社、財務公司、信托公司、金融租賃公司、主題金融公司(比如汽車金融公司專門為買車提供貸款的)、貸款公司(商業(yè)銀行出資建立的)及各地的小額貸款公司(民間資本)。

為進一步求證，記者撥通了華爾街英語的官方熱線。當被詢問到是否向學生提供貸款時，官方人員先是表示華爾街英語有多方合作渠道，并開始仔細詢問記者的身份。記者表明身份后，該官方人員立刻表示暫時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一小時后，華爾街英語回復稱，其只與北京銀行、招商銀行、建設銀行等“正規(guī)知名”銀行有合作。

《國際金融報》另一名記者在暗訪過程中，用多種借口拒絕華爾街英語提供的各種貸款方式，令人驚訝的是，為了促使記者購買英語培訓課程，對接的課程顧問最后竟提出愿自掏腰包助記者辦理入學，并表示辦完入學后還上即可。

“獎學金”餡餅

除了虛假的利率誘導，華爾街英語在饑餓營銷方面也玩得很溜———百分之百中獎的“獎學金”。

按照吳姓引導員給《國際金融報》記者制定的兩年還貸計劃，其中首付為13800元。如若記者當場繳納580元手續(xù)費(可退還)，那么華爾街英語則可以提供5000元“獎學金”申請機會，如果申請成功，該筆“獎學金”則可用來抵扣首付款，即記者最終只需一次性繳納8000元。

K同學就是其中的一個幸運者。他告訴記者，一個小時之內，就獲得了華爾街英語提供的“獎學金”。

K同學真的是幸運兒嗎?

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K同學更大的可能是吃了一個餡餅。

吳引導員向記者表示，每個門店每日限額發(fā)放獎學金名額(5人左右)，只有符合資質的申請人才能最終拿到“獎學金”。

記者按一年250個工作日來計算，平均每個門店限額5人，華爾街中國區(qū)共68個門店，那么其一年可申請“獎學金”的人數(shù)上限為85000人，而據(jù)培生集團(華爾街英語母公司)2016年財報顯示，華爾街英語中國區(qū)2016年總新增學員為72500。

也就是說，華爾街英語可發(fā)放的“獎學金”人數(shù)，超過實際學員人數(shù)12500個。由此可以看出，華爾街英語實質上并不存在限量發(fā)放“獎學金”名額的情況。

“獎學金”是華爾街英語的一種饑餓營銷手段，目的在于誘導消費者進行消費。

為了拉客戶，華爾街英語可謂不擇手段。

拒退學費花招多

上船容易下船難，上了華爾街英語這條船，學生想要下船，可不容易。

有不少學生告訴記者，由于華爾街英語的實際教學方式、難度設置、售后服務與當初購買課程時所做出的承諾嚴重不符，個別老師無專業(yè)授課經(jīng)驗，實際約課過程操作起來并不具先前保證的高靈活性等原因，于是他們決定退學退費。

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華爾街英語退款學員千人有余，而這可能僅是冰山一角。

僅一個名為“華爾街英語退款聯(lián)盟”的豆瓣小組，成員數(shù)量已達到787人。

更有多名小組成員向記者表示，發(fā)帖后一星期內，能夠收到幾十個微信好友添加申請，“更不要說那些未找到華爾街英語退款聯(lián)盟的受害者了。”小A同學這樣告訴記者。

他們發(fā)現(xiàn)，要從這家“唯一一家隨時退費的英語機構”拿回自己的錢時，卻困難重重，阻撓許多。

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華爾街英語阻礙退款的手段可謂花樣百出。

比如，對于勸說無效的學生，華爾街英語會先要求手寫一張申請表，并告知等待審批。事實上，該手寫申請表如若未敲蓋公章，則退款申請人依據(jù)華爾街英語學費退款條例并未成功遞交有效退款申請，而無法進入正式審批流程。

即使學生成功進入審批流程，也會以“每月有退款額度，要排隊”，“學英語一定要堅持，再多給自己一些考慮時間”等借口延長退款時間。

這與華爾街英語“隨時退款”的宣傳大相徑庭。

記者發(fā)現(xiàn)，因拒退學費花招百出，百度、天涯、豆瓣等大型論壇上關聯(lián)“華爾街英語退費攻略”詞條近20萬，更是有“華爾街英語退款聯(lián)盟”豆瓣小組、多個華爾街英語退款QQ群的存在，并長期活躍。

一位學生告訴記者，采取直接堵財務室負責人的效果最為有效，走正常退款往往石沉大?；蛘咭煌显偻?。

還有部分受訪者向記者透露，即使在未使用任何華爾街英語服務的前提下，退款有時要倒貼數(shù)千元。

生成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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