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蛋被楚楚楚和肖二帶到異族國都后，受到了群臣和百姓們熱烈的擁護(hù)。登基過程也出乎意料的順利，天授王和他的皇子耶律光雖然極力反對，但上有先皇遺旨，下有臣民的擁護(hù)，他們也沒能掀起什么大浪。

二蛋在登基的第一天就宣布撤回所有侵犯南朝的兵馬，歸還所有侵站的領(lǐng)地，且在他有生之年，不會向南朝進(jìn)犯一步。兩國將共創(chuàng)和平，抵抗戰(zhàn)爭。

潘多銀說過如若他當(dāng)了皇帝，將封海東為王。不過事實證明他做不成皇帝。

海東雖然沒有封王，卻封了候。因為救駕有功，被封了忠義候。我也沾了光，被封了俠義候。

海東的墓建在東海之濱的那個小鎮(zhèn)，墓地旁有淡淡的野花和濃郁的松柏。我每年都會去看他，在墓前喝幾杯酒，讀讀楚楚和二蛋的來信，然后平靜的在墓碑旁坐上幾天。

有一些朋友是這樣的，即使在一起不說話，靜靜的坐著，就可以得到理解和安慰，海東就是這種朋友。

2

金陵的夏天特別的熱，冬天也特別的冷。我坐在火爐旁，看著窗外的院子發(fā)呆。

昔日的潘府如今已成了俠義候府，皇上已將它賜予了我。這個院子里曾經(jīng)人來人往，住著三個結(jié)拜兄弟和他們的一個可愛的妹妹，而現(xiàn)在只剩下在窗前發(fā)呆的我。

夢的那一刀刺入我的胸膛，離我的心臟只有一張紙的厚度。我雖然保住了性命，卻再也不能用力，不能扔飛刀。如今的飛刀仍在，而只能用來削削水果。

二蛋和楚楚又派人送來了信，他們生了一個大胖兒子，叫我給孩子起名字。名字里既要包括他們倆的姓氏，又要有一個響亮的名字。

我心想這個太簡單了，一個姓耶律，一個姓楚，就叫耶律楚雄吧。意思是耶律志佳和楚楚楚所生的英雄。以后如若再生，可以叫耶律楚材，耶律楚杰，以此類推。在回信中，我注明以后這種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問題，自己解決，不要再來問我。

二蛋和楚楚多次邀我和他們一起生活，可我一直沒去，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怕什么。其實我很想念他們，經(jīng)常想起我們一起吃霸王餐，一起打鬧，一起面對生死時的情景。也好想二蛋“一流一流”的和我吹牛，楚楚“老謝老謝”的向我問這問那，且時不時的諷刺我?guī)拙洹?/p>

外面飄起了零星的雪花，天氣更冷了，我將窗子關(guān)緊了點，又加了加爐中的炭。我想此刻那更遙遠(yuǎn)更加寒冷的異族王庭，是不是已經(jīng)大雪紛飛。在皇宮里的某個角落，耶律皇帝和楚皇后以及他們的小皇子是不是也在圍著火爐看我的回信，不知道他們以后會不會和孩子講，在遙遠(yuǎn)的南朝有一座城池叫金陵，在那里有一個會用飛刀的一流叔叔……

3

我每次睡著后都會做夢，只是再也不做春夢了。有時夢里也會出現(xiàn)在很多年前的一天，有一個少年為了一個春夢，對著棗樹練飛刀的情景。但春夢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很模糊。

春夢了無痕吧。

夢里還會出現(xiàn)潘多銀那張偽善的面孔，二蛋那憨憨的笑容，楚楚楚頭也不回絕別的背影，海東在我面前頹然倒下的身軀和夢那無比絕情的眼神。夢里還有人一聲聲的叫我老謝或一流。

有時候我常常想這一切也許真的就是一場夢。要不是桌子上的那一封封從異族皇宮中送來的信件，要不是那一座孤獨的矗立在東海之濱的墓碑，要不是那在陰天下雨時，胸口還會隱隱做痛的傷疤……一切，不就是一場夢嘛。

我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金陵，沒有踏出這座城池半步。因為在若干年前有一個少年從遙遠(yuǎn)的遼冀城千里迢迢的來到這里尋找自己的夢想，在這里做了一個夢。

我要守在這里，守住這個做過夢的地方。

若干年前，我問過一個叫夢的女子一個問題：“究竟是我們毀了夢想，還是夢想毀了我們？”這個問題我想了好多年也想不出答案，也許有的問題是不需要答案，也沒有答案的吧。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果盤，我的飛刀仍在，然而，我的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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